“已经下班了……”杨桃一直盯着墙上的表，早在手机定时响起之前，她就已经把方案的大纲做了出来，还准备好了几道简要的问题，不过距离下班已经过了快十分钟，依旧不见Apple过来，“怎么搞的。”
“喂？Apple，恩你之前不是说要过来吗？现在下班了，你还过不过来啊。”杨桃拨通了Apple的电话，心里想着一会儿耽误一个小时自己来不来得及去赴宴。
“我当然会过去啊，不过现在我们马上要去开会，你等等我吧，对了，你那个东西做完了吗？”
“还没有，不过快了，我问过你几个问题之后，再修改一下，应该就差不多了。”杨桃心中哀叹，怎么趁着下班时间还要开会。
“哦，那你就先做着吧，我会过去的，就这样，拜拜。”Apple挂掉电话，揽着自己男友的胳膊，笑道，“走吧，咱们去吃东西。”
“你同事的事情不重要吗？”
“什么同事啊，不过一个新人而已，什么都不懂，求我有空的时候给她做的方案提提意见，我哪有时间啊。”
“万一以后真的成了同事呢，不要小瞧现在的新人啊，很懂怎么上位的。”
“算了， 我看在你的份儿上，如果一会儿有空，就去看看她吧，咱们现在先想想吃那家菜吧。”
“好啊。”
……
“半个小时了……”杨桃趁着这段时间又补充了些内容进去，把之前列出来的问题，删除了大半，“这样会节省些时间吧。”
看看空了的办公室，杨桃忍不住掏出手机，“要不要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呢，还是再等等？”
铃铃铃……
“喂？”
“喂？桃子姐？你什么时候能到啊，我们现在在这里等展哥呢，估计要提前开始了，你能早点过来吗？”
“啊？提前啊，我这边临时有事，走不开啊。”杨桃闻声着急了，看着墙上的表皱眉道，“那，几点开始啊？”
“现在在等展哥，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不确定是几点，桃子姐，你那边什么事啊？用不用我开车接你去？”
“不用，我这里打车很方便的。”
“哦，行，那你要找我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我一直开机的。”
“恩。”挂掉电话，杨桃着急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怎么办……”
“算了，直接去上面找她不就好了，赶紧问完，赶紧走，应该来得及。”杨桃想着，赶紧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存盘关机，迅速爬楼梯上了十一楼。
十一层的灯基本已经灭光了，只有应急灯还亮着，杨桃顺着走廊过去，一道手电筒的光束就射了过来。
“哎？小姐，你找谁啊？”巡楼的保安还不认识杨桃，颇为警惕地打量着她。
“哦，我是十楼的，过来找人。”
“找人？他们都下班啦。”
“不可能啊，她明明告诉我在开会的。”杨桃再次问道，“请问，策划部有几个会议室啊？”
“有两个，一个在十一层一个在十层，不过他们一般不会在下班的时候开会的，这帮人下班时间绝对不会逗留的，小姐，你是新来的吧。”
“啊，是啊。”
“哦，那你快回去吧，明天再过来就能找到人了。”
“那谢谢你。”杨桃再笨也明白自己是被人放鸽子了，她大步来到电梯门口，快速拨通了Apple的电话，她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女人要骗自己，险些让自己错过了重要的事情，她一定要问个清楚，她甚至开始怀疑连作这个方案都是个为她谋私的阴谋。
……
“你怎么不接电话？”某饭店内，Apple的男友问道。
“还是那个新人，不过是随口答应了一句嘛，就追个不停。”Apple皱皱眉，她之前在答应了杨桃的事情之后就后悔了，尤其是还要陪自己的男友自然是更不想理别的事情，顺手关了手机。“不用理她了，咱们继续吧。”
……
“什么啊？居然连电话都不接。”杨桃叹了口气，连着摁了几下电梯的按钮，“电梯怎么这么慢。”
“哎？小姐，你还没走啊。”刚才的那个保安走过来看到这边有人，过来才看到是杨桃。
“我在等电梯。”
“你还在等电梯啊？不用等了，今天下班之后，电梯要检修，所以已经停了。”
“啊？那，你是怎么上来的？”
“我之前已经上来了，现在巡楼本来也是要一层层走的。”
“那我不是要走楼梯？”杨桃想到自己要穿着高跟鞋下十楼，就觉得一阵天昏地暗，“不是吧。”
“哦，对了，因为要检修电梯还有别的线路，所以楼梯间的灯也停了，不过还有应急灯亮着，小姐，你走的时候要小心了。”
“什么？”杨桃觉得上天简直是在耍自己。“谢谢你啊。”
杨桃看着保安手中的手电筒，忍不住问道，“那个，这位大哥，你的手电筒还有备份吗？”
“哦，没有了，不好意思帮不了你。”
“没事。”杨桃扯着嘴角笑笑，抬脚移到了楼梯间，暗自给自己打气，“加油，他还等着你呢。”
推开楼梯间的门，杨桃忍不住退缩了，黑乎乎的楼梯间只有在小腿肚高的地方亮着一个绿色的紧急防火通道的指示灯，在这样幽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阴森。
“你行的……加油……”杨桃为了遏制自己退回来的冲动，快速往下跑了一层，如此只有一心往下走了。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祖国,爱人民……
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杨桃眨了眨眼睛将包包抱在胸前，缩起肩膀，一边唱歌，一边往下走，目不斜视，不过每走一步她都觉得鞋里好像灌铅那么沉。
“你行的！你不怕……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杨桃连着把自己还记得的少先队歌、国歌、儿歌唱了个遍，声音越唱越荒腔走板，人则是越走越慢，看着好像没有尽头一般黑黝黝的楼道，杨桃腿一软缩到了墙角，哆嗦着将手伸进包包里胡乱地将手机翻出来，拨通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号码，“喂？晓恬……你在哪儿？”
“你怎么了？桃子？别哭啊，谁欺负你了？”谢晓恬的声音让杨桃多了几分胆气，她吸吸鼻子，小声道，“我在……我在楼道里啊，怎么办……”
“楼道里？什么啊？哦！没电是不是！”
“恩恩，没电了！呜呜，怎么会没电呢，这里好黑……只有应急灯亮着，可是楼道里还是好黑，看不清楼梯的，怎么办？”
“别害怕啊，桃子，你不是已经克服了幽闭症嘛，别去想它，唱首歌，然后一直往下走，你现在在几层？”
“我也不知道啊，我……唔，我不知道到了几层了，但是我会的歌都唱过了……”
“你在KTV不是会很多歌的嘛？怎么这么快就唱完了？”
“我现在只记得国歌了……怎么办？我好害怕，你来接我，来接我吧，好不好……我害怕……”杨桃抱着包包，左右看着，生怕黑暗中蹦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别怕，你现在一直开着电话，然后唱歌给我听，然后往下走，就当是我陪着你。”
“可是……可是我不行啊，腿软了，站不起来……”杨桃眯起眼睛，不太敢继续看着旁边，她现在依旧和刚才一样怕，但是觉得如果真的蹦出什么来，眯着眼睛或许会不那么怕。
“加油啊！我认识的杨桃没这么脆弱的，快起来，否则就算是我去接你，那你以后怎么办？按我说得做，唱首歌给我听，快！”谢晓恬在电话这头鼓励着杨桃的内容，让徐俊惊讶不已。
“恩，”杨桃点点头，扶着墙站了起来，然后紧靠墙壁这边，没等走，先高声来了一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对对对，就是这个声音，你大声一点，不要怕！”
“恩，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杨桃带着哭腔的声音实在说不上好听，但是确实给她增添了不少勇气……
“前前进！”杨桃在推开一楼的楼梯间门的时候，差点有一种亲吻大地母亲的激动，“我出来了！”
“OK，你出来就好。”被杨桃的歌声摧残的有点儿神经衰弱的谢晓恬在这边紧握着被迫有了同样遭遇的徐俊的手叹了口气，“你没事了，我就去洗洗耳朵，早晚要被你害死。”
“恩恩！你去吧。”杨桃这个时候可不在乎谢晓恬如何挖苦自己，她挂了电话，风一般冲出了办公楼。